【楼诚】伴
部分内容参照史先生的《我与地坛》。
看到某一段联想到两位,就改了一下,写了出来。
《伴》-黄小琥
我叫琼斯。
我生在巴黎。
我原先的愿望是当一个田径运动员。
可这世道不公,却还邪恶。
在我最美好的年龄,毁掉了我追梦的脚步。
离我截肢至今,已有二十年了。
开始的两年,我痛苦不堪,脾气暴躁。我的母亲无法劝住我,我也是足够可恶的了。
后来渐渐接受了事实,开始专注于其他的事情。
从第五年开始,我每天都要去一个小公园里走走。
说是小公园,不如说是一个破旧的遗址。
不管我有或无烦心的事情,我都会来到这里,以寻求慰藉。
今天也不例外。
我来到的时候接近黄昏。
我坐在树下,看着天上行走的云。
我在这公园里的痕迹已存留十五年。
十五年中坚持到这园子里来的人都是谁呢?
好像只剩了我和一对老人。
十五年前,这对老人还算是中年男人,我则货真价实还是个青年。
在我没来之前,或许他们就已经在这里了。
他们总是在薄暮时分来园中散步。
个子较高的那个,肩宽腿长,剑目星眉,走起路来深沉稳重。另一个男人扶着他,目光总是跟着他走,轻声与他谈话。这时他才会转头,用我说不清的一种眼神看着他,似情似眷。说到用情处,他会紧紧拉住对方的手。
两个人的穿着都很讲究,即使时代在演进,他们的服饰也毫不逊色。
他们和我一样,到这园子里来几乎是风雨无阻,不过他们比我守时。
我什么时间都可能来,他们则一定是在暮色初临的时候。
刮风时他们穿了深蓝色风衣,下雨时他们打了黑色的雨伞,夏天时他们的衬衫是白色的裤子是黑色的,冬天他们的呢子大衣又都是黑色的。
想必他们只喜欢这几种颜色。
他们会绕这园子一周,然后离去。
事实上十五年前还有那么一些人会来,但十五年过去,这些人都不在园子里来了,园子里差不多完全换了一批新人。
十五年前的旧人,现在就剩我和那对老人了。
有那么一段时间,这老人中的一个也忽然不来,薄暮时分惟高大的男人独自来散步,步态也明显迟缓了许多,我悬心了很久,怕是另一个出了什么事。
幸好过了一个冬天那人又来了,两个人仍是绕着园子走,两个身影恰似钟表的两根指针。
稍矮的男人头发白了许多,但依旧扶着另一个男人。
“扶”也许不恰当,应该是用“搀”吧。
我相信他们一定对我有印象,但是我们没有说过话,我们互相都没有想要接近的表示。
他们兴许是不想理会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陌生男人,我也不想打扰他们在暮色里散步的美好时光。
不过如若我们一直都还在这园子里,我想我们总有打招呼的机会。
太阳未全走下山,他们到了。
还是熟悉的一身深蓝色风衣,和以往没什么不同。
今天我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思考,坐在大树下观察他们。
较矮的男人果然还是搀着另一个,天气有些凉了,两个人手上都戴着黑色的手套。
我从未细致地听过他们说话,他们说的并不是英语。
在这二十年里总是感到无聊,幸而拿了一些关于语言的书来读。
我听出他们说的是中文。
我从面貌上知道他们并不是本地人,却没猜测过他们是中国人。
零零碎碎能听懂一些词语,稍矮的男人好像被称作阿诚,他嘱咐他让他给他泡茶。
但被称作阿诚的男人好似不太乐意。
他说,大哥,晚上喝茶会睡不着,你吃的头疼药又会没有效果。
那个男人哂笑,道了一句有你陪着都睡得香。
他们绕完一圈离去,我已听不大清他们在说些什么。
待他们走远后,我推着轮椅回家。
他们的感情的确是令我这个旁人所羡慕的。
希望今天以至今后的每个日子,我都可以见到他们,并保持这样的美好。
嘴巴上彼此嫌麻烦
眼神中关怀那么满
没说爱却早已认定
一辈子的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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